一百四十一

一百四十一

九妹忍了一年多,受气不过,和老五吵了不知多少次。老五也不去理她,每日扣定给她五钱银子,用完了就自己想办法。

九妹见他不管,索性公开招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,尽情戏耍。但她不敢让老五回来撞见,只瞒着老五一人罢了。街坊邻居,没一个不知道她那点事的。偶尔有人愤不过,将这事告诉老五。

老五找九妹理论了数次,九妹却理直气壮的说道:“你要是能找来银子,我还做那事干嘛?都怪你无用,才让我做那事。你以为我想啊,每天躺在那,任由别人玩弄。我这身子,就是铁打的,也禁不住他们戏耍。”

老五灰头土脸,一想她每日要耗费那么多银钱,到哪里弄去?他又变了戏法,将邻里八舍的银子,全弄了来。

九妹见着喜欢,足足有百余两,够挥霍一段时间了。这次老五聪明了些,将银钱扣住,每日多给了她些使用,余下的全带在身上。但那么多银子,也只能将它敲得零碎来使。老五又害怕被人发现,趁月黑风高,勉强能看着路的时候,携了九妹,带着工具,悄悄的溜了。

一来二去,邻里听说老五带服着九妹跑了,心知是他偷盗了银子。可那么多家,同时被盗,又想不出老五是怎么将银子盗走的。怀疑可又没证据,只得哑巴吃黄连,有苦自知。

九妹过不惯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,到了陌生的地方,上吐下泻,整日没完没了。找了不少大夫来看,都束手无策。倒有几个像样的大夫,说她是水土不服,让他带着九妹回去。初时老五还不愿,等到见九妹快撑不住了,只得雇了马车,携她回杨黄寨。

老五厚着脸皮,来到黎家,将九妹安顿好,又想出去做工。此时老夫人还在世,见九妹形容枯槁,全无人样,抓住老五喝道:“人是你带走的,当初是一大活人,如今你带回来的,要死不活的。不得九妹好起来,你休想离开我家大门半步。”

老夫人喝命一声,几个家丁扑了上来,将他捆住。大妹害怕再出像黎老头子的尸体从棺木中爬起的那种怪事,忙道:“娘,放了他去吧。我看九妹,她的病也不甚要紧,将养几月,应该就好了。万一留他在这里,再出什么怪事,该怎么处?”

老夫人一听,想了半天,叹息道:“难道就任由他去?你看你九妹,都成啥样了?也怪这孩子,天性顽劣,什么样的人,都要跟着他去。弄得现在这般模样,也是她自找苦吃。让他去吧,从今以后,不许他踏入黎家半步。”

老五却抛出这么句话道:“等人好了,我还会接她过去。大夫说了,她不过水土不服而已。养上一段时间,自然会好。”

老夫人气得头晕目眩,支持不住,朝一旁倒去。二妹慌了,上前扶住,朝老五喝道:“五木匠,你好生无礼。我家九妹跟着你,本就是和你一同享福的,怎么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?别以为大家都怕你,我早知道有一镶解之法。知道是你做的坏事,只要喊你的名字,再说你断腿掉牙,绝对不会错。”

老五大骇,心想我再不能在她家做那坏事,前几次要不是老九没揭穿,恐怕我都遭了罪了。我是万万不能留在黎家的,留下来多受罪?

老五淡淡一笑,抬头望着天空。心想还有哪里,是我老五的栖身之地?

二妹见他不语,瞪了他一眼道:“九妹病成这样,难道你就忍心离她而去吗?她真是瞎了眼,怎么遇到你这样的地痞无赖。你好好和九木匠比比,人家可不像你这样。”

老五一听这话,睁大双目,瞪着二妹,吼道:“九木匠怎么了,我哪点比不上他了?他是什么东西,也能和我相提并论?就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,迟早我能干出一番比他更好的事业来。”

二妹还想多嘴,早被大妹拉住道:“你快扶娘进屋休息,这里由我来打点。”

二妹愤愤的招呼三妹、四妹,一起将老夫人扶进屋里。老五见大妹沉着,比较好说话,随即朝她道:“大姐,你就让我出去做工吧。我又不是不要九妹了,我是想着在这里还得花你们家的银子,心里憋屈。大家见九妹这样,都来了气,我也不好多解释。”

大妹一想是这个理,朝老五道:“五木匠,你可不能做那狼心狗肺的事,我家九妹,可等着你。”

老五连连应声,朝大妹道:“大姐放心,等我挣了些银两,就来接九妹过去。现在手头,虽不是那么紧,可她病一好,那银子就大把大把的出去了。”

大妹知道九妹花钱,比不得别人。别人是有多少就花多少,九妹却是没那么多也要花那么多。在家的时候,大半的资财,都被她消耗了

秘密花园(全文):爱和大自然的魔法书帖吧。可幸她和广大一家三兄弟往来,经常得他们接济,要不然整个黎家,早败得一塌糊涂。

大妹忖了忖,允了老五。老五这次出去,果然踏实做工,攒了不少银子。可他往前做的那些事,被人察觉,到处派人捉拿他。一有他的消息,将他一绳子捆了,解到失主那里,从他兜里,搜出了不少赃物。

众失主害怕老五会那些污秽事,只要他赔了丢失的银两,却不敢拿他问罪。辛苦做了半年工,落得分文不挨身。老五叫苦连天,但又只得给别人做工。渐渐地,无论什么活,他都愿做。

再辛苦了一年多,得了一两银子。他觉着没有做那事来得快,又变着法子去弄大户人家的银子。那些大户人家,守着银子,不愿花销,就连自己吃的,都和奴才们相差不大。就是过年过节,也只比奴才们多了几片肉。

老五打听出附近的几个大户,账房里的银子,不知堆了多少,他就想了法子,做了几个木偶抱银子的模样,给那些大户家放在账房。才过了一天,大户家的银子不翼而飞。这次他做得神不知鬼不觉,就是要怀疑他,都没办法怀疑了。

老五得了银子,赶紧找了个铁匠铺,将银子融化了,做得奇形怪状的,就是大户家派人来查,也认不出来。

几个大户丢了银子,哭天抢地,四处搜查,却找不到真凶。可惜一些小户人家,有几两银子存着,也被大户们说是盗窃,强将银子抢了。大户们虽丢失了不少,却已从平头百姓那里,捞得是盆满钵满。

他们再怎么丢,苦的总是奴才,苦的总是百姓。不捞足丢失的银两,他们是绝不罢休的。就连收回租子的斗,都比往前大了一半。众人敢怒不敢言,默默的受那窝囊气。

大户们还不满足,还有派人四处查访,一见有人花和他家使费相似的银子,就将那人抓起来,屈打成招,不但得赔那许多银子,还挨了毒打。弄得那一带,闹得不可开交。有些平头百姓,遭了冤枉,被没收了土地,只能做那鸡鸣狗盗之事。不出半年,闹得沸沸扬扬,总有大户人家被抢被盗的事发生。

老五融化了银子,在称上称了称,足有五百余两。他又把银子敲得细碎,一包包了,回到杨黄寨来。

老夫人见他又来,正想赶他走,谁知大妹朝她道:“娘,你就让他进屋来吧。九妹现在都好了,想必他是来接九妹回去的。”

老夫人伸手指着他道:“你看他那老态龙钟的样子,居无定所,能把九妹接到哪里去?我看八成啊,是想赖在我们黎家不走了。”

老五听了这话,非常生气,本想一进门显摆一下,将银子尽数拿出。可老夫人的话,简直狗眼看人低,他就把银子藏了,冷笑一声,坐在那不动道:“我就是回来,赖在你家不走的。看你怎么处置我?”

老夫人忍不住心中的怒火,心跳突然加速,喘息几下,便又晕了过去。大妹忙去找九妹,让她和老五相见。可九妹身子才好,便去和广大好去了。得了广大的银子,买些花哨的衣服,金银首饰,玩得正起劲呢,不想理老五。

老五听说她和广大打得火热,心想这厮竟连我的相好的也泡,简直不想活了。老五气不过,大踏步走出屋来,奔向广大家。到了广大家的院子,却又没有九妹的下落,老五深知强龙不压地头蛇,不敢去广大家,便又回到黎家。

眼见九妹正在那喂孩子奶,穿得花枝招展,惹人厌恶。老五走上去,朝孩子喝道:“都十来岁了,还要娘喂奶,又不害羞?”

孩子瞪了老五一眼,伸手指着他问九妹道:“娘,这是谁啊?”

九妹斜了老五一眼,忙拉住孩子的手道:“这是你爹,快叫爹。叫爹他给银子,要是他不给,就是他小气。”

孩子将头埋在九妹的怀里,低声道:“娘,他不是我爹,他是坏人。赶他走,快赶他走。”

九妹白了老五一眼,喝道:“还不拿银子来哄孩子,你本来就没有孩子,以后谁来送终?有了他,以后也好有个孝子。”

老五心想,不管这孩子是谁的,九妹说得对。我拿些银子哄哄他,他见了高兴,以后就认我做爹了。

老五伸手入怀,掏了二两零碎银子,正要递给孩子,却被九妹伸手一抢,喝道:“你这一年多出去都干什么了,才二两银子。哄孩子,都不是这么哄的。老娘这里,随便一摸,都不止二两银子。”

九妹将那零碎银子一扔,从怀里掏出两个元宝来。随手递给孩子,朝他道:“拿去买糖吃。”

孩子接了元宝,反脸做了个鬼脸,朝老五道:“我爹不是你,我爹是九木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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